老鸨亲自上了楼，到那秀秀房里，给她千嘱咐万叮咛一番，又阴下脸来威胁了她几句。
这秀秀今年十八，在乡下村子里还都被人夸“要个子有个子，长得也好看”的，可是到了秋香书寓这里后，却被来的客人讥笑为“丑丫头”，本来在这地方刚到就有些惴惴。现在老鸨的脸色又一天比一天难看。伙食的质量也降低了，心中就更有些惶恐了。
郭显声在楼下等着。先见老鸨下来，笑着说道：“郭队长。秀秀姑娘马上就下来了。”
再听到楼梯“得”“得”的声响，只见一个年轻姑娘手扶着墙壁小心地下了楼。一看就是才穿高跟鞋没几天。
秀秀下楼一看厅里坐了个青年，知道就是鸨妈说的郭队长。也不敢细看长什么模样，低头走了几步到跟前，酝酿了情绪，象鸨妈教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招呼道：“郭队长，您来啦。”
说完后。就忘了后面的话，两只眼睛不知往哪里放。
听口音象是江浙一带口音，国语还不是很标准。
将老鸨急得在一边暗暗跺脚。
刚才秀秀低着头往楼下走，郭显声见她留得发型还有小心翼翼往下走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
原来秀秀来了后，老鸨给她做了现在挺时髦的一个发型，两边双鬟前面留海型。这种发型就是使女子看起来更可爱，本来以秀秀的年纪正是留这种发型的年纪，可是她个子本来就挺高，又穿了高跟鞋，留了这发型，就显得有些不协调了。
老鸨刚才已经看见了郭显声脸上挂着的那种笑，又见秀秀将自己教她的那一套都忘光了，心道“完了完了，这笔买卖又不成了，这丫头是砸在自己手里了，赔钱了。
这会儿秀秀站在郭显声近前，郭显声见她穿一身暗红色旗袍，身材饱满。特别是屁股，圆滚滚的。可能是有些紧张，可以看见胸口在轻轻起伏着。
郭显声再抬头看秀秀的脸。只见她鹅蛋脸，一双细长凤眼微微上挑，眼光不知往哪里放，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ﾂﾂﾂﾂﾂﾂ郭显声不由慢慢地将身子坐直了些。
虽然她说话口音很重，但也说明是未经涉世的，吴侬软语也很好听的。
“你叫秀秀？”郭显声问。
“嗯！”秀秀看了郭显声一眼，忙又闪开了。咬着嘴唇。
眼前这个青年男子虽只看了一眼，但长得很有特点，大眼睛、狮子鼻、大嘴，看着象是忠厚的面貌，可眼神里却又有一些坏坏的神色。秀秀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如果自己的第一次自己能做主的话，秀秀是不愿给前面那两个中年人还有一个老者的，她倒愿意给了眼前这个青年。
“你要是将头发留成别的样子，就会更好看的。”郭显声笑着说。
“我前面是留辫子的。”秀秀小声说。
“今晚要是陪我睡觉，你愿意吗？”郭显声带着坏笑问。
秀秀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老鸨忙笑着说：“郭队长，你这样的青年官长，她当然是愿意了。秀秀还是个姑娘家，说不出这些话的。”
老鸨眼尖，从郭显声刚才眼神的一些细微变化中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笑着说道：“郭队长，秀秀姑娘你也看了，让她先上去，咱们说说话吧？”
“嗯！”郭显声点点头，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
小伙计忙给他放下的杯子里又添了热茶。
老鸨叫秀秀上楼去了。又挨着郭显声坐了下来。
郭显声想装做无动于衷的样子，可眼光却停留在秀秀身上随着而去——因穿着高跟鞋还不太平稳一扭一扭的腰肢，浑圆的屁股ﾂﾂﾂﾂﾂﾂ
直到转弯上了楼梯看不见了。
郭显声收回了视线：“就那样吧，身材还可以。长得一般，也没什么说的了，今晚我就睡她房子行了。”
老鸨笑着说：“话可不是这样说啊，郭队长，这行有行规，‘梳拢’要‘入堂’，秀秀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入堂”郭显声知道，就是“清倌人”破红，还要举行一个类似于成亲的仪式，书寓里的姐妹还有在场的客人一起庆贺，最后入“洞房”。
“麻烦！”郭显声说：“想给你省两个都不行。”
老鸨看出了郭显声其实是很喜欢秀秀姑娘的。笑着说道：“该办的还是要办的，不过这秀秀姑娘着实也不错。只是家里穷，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郭队长看着再给添上一百大洋，我给秀秀再买两件衣裳、几样头饰，这‘入堂’时不是更好看吗。”
按规矩“入堂”这些费用都是老鸨从收的“梳拢”费里支出的。放个炮、请个人做礼仪先生，简单个仪式，花不了几个钱的。
郭显声想，老鸨要三百大洋真不多，就是再加一百也没什么。
他说道：“鸨妈，你一口一个规矩。这‘入堂’费用都是你这儿出的，咱都说好价了，你这又加钱。这就是你不讲规矩了。”
老鸨被说得有些小尴尬，拍了郭显声一下笑道：“郭队长看您说的，不看在秀秀姑娘面上。也看我专门拒了大价只留待郭队长来，还只收少许的份儿上。再者说多加这点儿钱也不是我自己收了，都是花在秀秀姑娘身上了嘛！”
老鸨这嘴真会说。马上给自己圆了话，自己也真当是那回事儿似的。又一拍郭显声：“再说郭队长也不是那号人，这对您来说算什么呀！”
郭显声摆了摆手：“不说那些闲话了。加一百，咱们定日子吧！”
老鸨眉开眼笑：“我就知道郭队长是爽快人，不会计较这些枝末钱的——”
这时候，西边大门那儿门帘一挑，进来两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小伙计忙迎了上去，招呼道：“许爷，您两位来啦，快请先坐。”
老鸨亲热地拍了一下郭显声，小声说：“我先去招呼一下这两个客人，马上就过来。”
她站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哎呀，许主任，有十几天没来了，我估摸着许主任是有情有义的人，该是快来了。”
又问道：“身边这位先生是？”
许主任一笑。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晚上我们在一起吃了饭，我给他说秋香书寓的姑娘们都挺不错的，带他过来坐坐。”
郭显声这会儿点着了烟，悠闲地抽着。心想，看别人同朋友一起来多开心，麒麟不爱这一套，要不然当初有罪同受现在有福同享多好的。这一段时间还算好，天天晚上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谈一谈过去的事情。想一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哎呀，许主任是有品位的人，带朋友到我们这儿是一定不会错的。”老鸨笑着说：“两位快请先坐下。”
带两人入里落坐。经过郭显声的时候，郭显声能闻到两人身上明显带些酒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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