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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八节 初次见面

第二天李士群偕叶吉卿回到了苏州。

过了有七天,李士群突然发病;病发时李士群痛苦无比、在床上不停打滚,还满头大汗、上吐下泄;需靠打大剂量的吗啡才能稍缓解一点。

叶吉卿还算有头脑,没有送李士群到医院,怕在医院里再着了日本人的道;她让李士群的手下守护在李府,召来了江苏省立医院院长储麟荪带人及设备到家里来给李士群治病。

然而冈村给李士群下得这种“阿米巴菌”病毒,是日军新研制出的一种病菌;饶是储麟荪院长经验丰富,也是没有见过。他根据李士群的发病症状判断是霍乱;按照霍乱给治的。

李士群病发的时候生不如死,问部下要手枪要自杀。谁哪敢给啊。

李士群想起了他给佘爱珍发的誓言;当时为了让吴四宝能出来自首,他向佘爱珍发誓说“如果四宝兄因这件事而出事,让我不得好报。四宝兄是怎样死的,我如他一样”——而现在,他感觉冥冥中真有天意一说。

同李士群关系不错的有个日本军官并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带了两个日本军医前来给李士群治病;叶吉卿现在打死也不信日本人了,坚决不让日本军医给治病。

李士群死了——临死前向部下交待要干掉熊剑东为他报仇。

他是至死也不敢提杀日本人冈村为他报仇。

这种病菌脱水性很强,至死时李士群已脱水瘦小至木乃伊形状。

汪精卫明知道李士群死得蹊跷。可这后面牵扯到日本人,所以只表面上派人调查,其实是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叶吉卿同李士群的亲信部下向汪精卫提出了四点要求。汪精卫基本都满足了,只是经过中央委员会讨论,将其中的要求国葬改为了公葬。

外间有“风言风语”。日本人为了消除不良影响,冈村命令在苏州的宪兵队长带人到了李府,说经过调查叶吉卿与储麟荪院长有奸情、李部长之死,两人暗中谋害的可能性最大,要将叶吉卿带走调查,来吓唬叶吉卿。储院长为医生,是内行,李士群这病也怪,日本人这话听起来还蛮象那么一回事儿的。叶吉卿叫冤。宪兵队长就说:你说你冤,可外面传得风言风语,我们宪兵队更冤、名声受到玷污;你是李部长的太太,我们对你同情大于怀疑。这样,李部长之死由南京国民政府进行调查,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但你们家属必须在我们写得书面结论上签字,证明此事与我们宪兵队无关。

叶吉卿被连逼带吓。只好委屈地在日本人的书面结论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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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年初春,风和日丽草绿,南京一座庭院草坪上摆有一小圆桌,桌上放了一壶咖啡,一杯氤氲着热气的咖啡,还有两份报纸;旁边一张藤椅。藤椅上坐一穿月白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捧了一本名为《天地》的杂志在看。

他看到了一篇名为《封锁》的短往届小说。

“开电车的人开电车。在大太阳底下,电车轨道像两条光莹莹的,水里钻出来的曲蟮。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就这么样往前移——柔滑的,老长老长的曲蟮,没有完,没有完……开电车的人眼睛盯住了这两条蠕蠕的车轨,然而他不发疯。

如果不碰到封锁,电车的进行是永远不会断的。封锁了゚゚゚゚゚゚”

这样的开头吸引了这中年男子。他往下看着,身子由原先的斜靠坐得直了点儿,表情也由原先带点儿慵懒变得了专注゚゚゚゚゚゚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胡兰成。

《天地》是3岁的女作家苏青创办并担任主编的,胡兰成现在所看即是她寄予的第十一期。

胡兰成写信到上海给苏青,对小说《封锁》大加赞扬,并表示想认识作者张爱玲。

苏青回信与他,说张爱玲同她一样,是为女作者,不过年龄甚小、才情甚高。

这令胡兰成对张爱玲更加念念不忘。

不久苏青又给胡兰成寄来了《天地》第十二期;竟是那般知心意,上面不但有张爱玲的文章,还有她的照片——苏青只是按原先排好的版印制的,并非知胡兰成的心意。

胡兰成见了照片。愈发地要见一见这个张爱玲了。

他回到了上海。去向苏青索要张爱玲的住址。

苏青婉言拒绝了。告诉胡兰成,张爱玲是个极敏感和孤傲的女子,从不轻意见陌生人。

但胡兰成执意相求,说“她不见我是她的事情,我不去见她便是我的过错了”;以胡兰成的名气,又同苏青关系颇好,她主办的《天地》杂志还有索稿、发行等事情有求于胡兰成;况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所以虽苏青虽答应才女张爱玲不将她的住址轻意予人,还是写给了胡兰成。

胡兰成一看,张爱玲所住竟与自己在上海的家大西路相隔并不远。

第二天胡兰成便怀着兴冲冲的心情去拜访张爱玲。结果正如苏青所说,这个孤傲的才女并不见生客,无奈胡兰成只好留字条于公寓管理处,写了自己来拜访的原因,又留了家里地址、电话号码,留言“乞请爱玲小姐方便的时候可见一面”。

胡兰成的才名张爱玲是知道的,她回访了胡兰成。这样,他们见了第一面。初见面胡兰成对张爱玲的印象是,第一这个女子的个子高,第二是她幼稚无烟尘的样子,并不象个作家,倒似个女学生一般。

他们一谈就是五个小时。胡兰成的魅力就在他的谈吐中。胡兰成俘虏过许多女子的心,她们只知自己沉迷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沉迷了;只有张爱玲将它形容出来了。“初见面,他给人的印象并非惊艳;开口是温和的,使人愿意听他讲话、与他讲话;因了他的温和。初见面便问起稿酬这样唐突的话,也让我未觉很失礼;再谈下去,却觉得他的表情丰富了起来、而五官模糊了起来。使人觉得既是谈话,又象是在读一本丰富有趣的书。”

胡兰成送张爱玲到了弄堂口,并肩走着。看了一下张爱玲,忽然说“你的身裁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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